工夫茶派生的潮汕俗語
緣于一種共識——潮州音樂乃華夏正聲,是中國民間音樂之精粹,中國音樂界有識之士對潮州音樂的認同, 已經(jīng)從視聽層面的欣賞,走向文化內(nèi)涵的探求。 2002年,潮州音樂進入北京國際音樂節(jié),掀起了“潮樂熱”;2003年早春天氣,潮州音樂綠色的旋律又在首都的晴空振林木、遏行云,令中國音樂界嘆為觀止。
潮州音樂魅力何在?
潮州音樂是潮汕民間音樂的總稱,包括鑼鼓樂、笛套古樂、細樂、廟堂音樂、弦詩樂和漢調(diào)音樂等六大類,流行于粵東、閩南、滬、臺、港、澳和東南亞地區(qū)以及世界上潮人聚居的地方。據(jù)考證,潮州音樂的淵源直可上溯隋唐,唐宋是形成期,明清是成熟期,迨至清末,演變發(fā)展達到前所未有的高度,其豐富性、多樣性、普及性渾然一體。尤為可貴的是,悠久的歷史、綿遠的源流沒有成為創(chuàng)造的桎梏,潮州音樂始終在汲取、在借鑒、在融會,甚至在嫁接。經(jīng)典名曲《拋網(wǎng)捕魚》便改編于正字戲《二度梅》,七十年代的《春滿漁港》、《歡慶》和世紀之交的《跨海長虹》更是橫空出世的新制作。
人們出于思古情懷,陶然于隋唐絕響,或者豪情盈胸,欣然于華夏正聲,都樂意將潮州音樂稱作“活化石”。事實上,潮州音樂具有兩種文化形態(tài):它是古典的,它有著與山河共在、同日月齊輝的永恒的歷史文化價值和藝術(shù)審美價值;它又是鮮活的,它以不斷創(chuàng)新成就了寒松霜竹般的生命力、朝華夕秀般的清新感??梢哉f,潮州音樂溯古涵今,經(jīng)久彌新,兼有歷史感與現(xiàn)實精神,既是千秋遺韻,又是一代新聲。
考察潮州音樂的人文品格,我每每驚嘆它的博大與兼容。有專家認為,潮州音樂是中國傳統(tǒng)音樂中品種最豐富、器樂化程度最高的一個樂種。此言不虛。潮州音樂中有六大類又諸多分類,門類繁多,品種齊全,調(diào)體豐富,變奏復(fù)雜,手法多樣化,是為博大;而內(nèi)容不同、載體迥異,猶能共枝同林,是為兼容。據(jù)歸納,其一、雅樂和俗樂共處。就來源而言,有宮廷的,有廟堂的,有草野的;就內(nèi)涵而言,有典雅的,有宗教的,有俚俗的,幾經(jīng)演變居然熔為一爐,雅樂俗化,俗樂近雅。其二、室內(nèi)樂和廣場樂并存。尋常時節(jié),鄉(xiāng)村“閑間”、城鎮(zhèn)巷頭弦詩合奏,逸情雅致;節(jié)日喜慶,庭院小鑼鼓、廣場大鑼鼓,熙熙然群體社會行為。二者并行不悖,更相得益彰。其三、獨樂和眾樂俱樂。潮州音樂融化了潮人對審美的獨特理解,孟子問,“獨樂樂,與人樂樂,孰樂?”潮人答,“俱樂!”明月在天,海風送爽,誰家庭網(wǎng)絡(luò)版院古箏悠揚,一曲《粉紅蓮》超凡脫俗,獨樂之樂甚矣!而佳節(jié)新春,萬人空巷爭看鑼鼓班游行,《八仙慶壽》的鑼鼓點分明敲擊著奔突的心,眾樂之樂亦甚矣!其四、樂類樂曲中自我兼容。潮州音樂令世人驚詫的是那雄渾粗獷的大鑼鼓居然同雅澹溫柔的弦絲樂融合得如此巧妙神奇,豪放時奔雷動地、激浪掀天,婉約處花明月暗、燕囀鶯啼,真是剛?cè)嵯酀瑒屿o得宜。
潮州音樂的博大與兼容,時或透露出一種中庸的哲學(xué)意味。潮州音樂雖然門類豐富多樣,而旋律無大迭宕,似乎遵循著“允執(zhí)其中”的原則;雖然調(diào)體表現(xiàn)性格,有宣敘詠嘆,有哀樂悲歡,而情感的把握則講究“中和';雖然手法靈活多變,吟、揉、綽、注,流暢如行云流水,起伏若駭浪驚濤,卻似乎規(guī)避著“過與不及”。這種哲學(xué)品位大概與潮人的總體文化相關(guān),譬如潮州菜、工夫茶,不就講究“德食”、“和飲”么?
我以為潮州音樂所追求的至高境界是自然和諧。無論樂曲本身,還是演奏格調(diào),無不以天趣為最。于是乎萬類盡在其中,又各自獨立,露往霜來,回黃轉(zhuǎn)綠,浩然如風,沛然如水。據(jù)稱,通常有兩種情形:一種是“和而不同”。合奏,尤其是弦詩樂合奏時候,自然和諧既表現(xiàn)在各種樂器之間的默契,也表現(xiàn)在協(xié)調(diào)的同時各自保持不同的特色,即在音準、節(jié)奏、板數(shù)、音樂情緒一致的前提下,各種樂器可以通過“加花”手法顯示自身獨特的存在;另一種是“即興變奏”。合奏之際,追求的是群體配合的流暢和諧,而不強調(diào)技術(shù)層面上的高難度,即興變奏使金石絲竹從某種戒律中解脫出來,比如演奏《景春蘿》樂曲,由于該曲較為簡約,普及率較高,樂手興之所至,得靈于心,寓曲于手,獲取參與之樂,自娛之樂。
自然和諧的天趣最終染就潮州音樂的顏色——綠!這是自然的顏色,生命的顏色。潮州音樂之所以出綠,蓋因它不曾有過無病呻吟、矯揉造作,怪誕不經(jīng)、狂躁沖動。演奏者淡泊名利,優(yōu)雅平和,常處太極態(tài),講究“神”、“氣”、“韻”、“味”,操弦促柱,一音三韻,雅而不矜,麗而不俗,味足神完。當今音樂界的專家驚呼民間音樂的植被正在“荒漠化”,呼喚著“綠色音樂”春天的到來,音樂界之于潮州音樂,有厚望焉!
魯迅先生說過,“有地方色彩的,倒容易成為世界的,即為別國所注意。”綠色的潮州音樂正在走向世界。1957年在莫斯科舉行的第六屆世界青年與學(xué)生聯(lián)歡節(jié),潮州大鑼鼓《拋網(wǎng)捕魚》、潮州小鑼鼓《畫眉跳架》和嗩吶小鑼鼓曲《粉蝶采花》均榮獲金質(zhì)獎?wù)?,潮州音樂不再是“養(yǎng)在深閨人未識”了。半個世紀以來,潮州音樂多次訪問臺灣、港澳、新加坡和東南亞各地,海內(nèi)外頻頻“驚艷”。事實證明了老舍先生四十年前的預(yù)言,潮州音樂“將來在國際上可以有地位的”。據(jù)稱,世界著名作曲大師潘德列茨基透露,他為2007年音樂節(jié)譜寫曲目時,要把潮州樂器列入其中;我國音樂界的行家們也醞釀著將潮州音樂推薦到2008年奧運會開幕式。
有一句風雅的話在人世間流播:“凡有潮水的地方就有潮人,凡有潮人的地方就有潮樂!”我同天下潮人一樣,心中有一個永恒的潮州音樂情結(jié)。一個熱愛家鄉(xiāng)的潮人,不管命運把他拋到哪里,不管他如何孤苦無依,潮州音樂親切的曲調(diào),讓他找到自己的精神家園,找到一種自尊、自信、自強的民族精神!
愿綠色的旋律與君偕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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